特斯拉在華召回110萬臺車，“剎車失靈”并非召回原因

　　5月12日，中國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發布了一則關于特斯拉車輛召回公告。公告稱，自2023年5月29日起，特斯拉將召回2019年1月12日至2023年4月24日生產的部分進口Model S、Model X、Model 3及國產 Model 3、Model Y汽車，共計110.46萬輛。

　　本次召回規模之大，幾乎覆蓋了2019年至今，特斯拉在中國銷售的全部車輛。不過最令人關注的并非此次召回的規模，而是原因。本次召回明確了特斯拉動能回收功能存在設計上的缺陷，可能增加駕駛員誤踩加速踏板概率。此前，特斯拉備受網友爭議的“剎車失靈”并不在此次召回的原因中。

　　對于本次召回事件，太平洋汽車采訪了同濟大學教授、汽車安全技術研究所所長朱西產，他表示自己參與了此次國家對特斯拉的安全調查，但不便發聲。

　　據悉，這次召回是在市監總局啟動缺陷調查的情況下開展的。超百萬輛的數量是特斯拉在中國最大規模的一次召回。此前，特斯拉也曾因示廓燈不亮、主動巡航易誤激活等原因發起過幾十萬輛的召回。但均不及此次召回引人矚目。

　　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公告中提到的召回原因包括，沒有允許駕駛員選擇能量回收制動策略；同時，對駕駛員長時間深度踩下加速踏板的情況可能沒有提供足夠提醒。

　　由此也帶來一個后果，那就是“以上因素疊加可能增加長時間誤踩加速踏板的概率，可能增加碰撞的風險，存在安全隱患。”這一召回明確了特斯拉動能回收功能存在設計上的缺陷，導致車主可能長時間誤踩加速踏板。在之前的多次事故中，特斯拉曾屢屢陷入“剎車失靈” 的爭議中。部分特斯拉車主堅稱是“剎車失靈”，但特斯拉給出的解釋總是數據顯示車主踩下油門。

　　比如，去年11月份，一輛 Model Y 在廣東潮州接連撞上兩輛摩托車和兩輛自行車，最終導致2死3傷。特斯拉官方表示，“根據后臺數據，事發期間車輛剎車燈長時間沒有點亮，車輛電門被長期深度踩下，并一度保持 100%。”

　　事實上，僅在中國，被媒體報道的二十多起特斯拉“剎車失靈”事故絕大多數被判定為誤踩加速踏板和車速過快。而在美國，有200 多名車主投訴稱行駛過程中車輛無故自動加速，剎車失靈。2014-2022 年間，一系列事故造成175人死亡。調查發現，超過90%的司機在事故發生時沒踩剎車、超過85%的司機踩了油門。

　　從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的公告看，這次特斯拉的召回方案是更新軟件，通過OTA消除缺陷。包括在不具備能量回收制動強度選擇的車輛上，提供選項以允許駕駛員選擇能量回收制動強度；調整車輛能量回收制動策略的出廠默認狀態；在駕駛員長時間深度踩下加速踏板時發出提醒。不過，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也并沒有要求特斯拉禁用動能回收功能，而是要求特斯拉做出三項邏輯設定上的改進。

　　對于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的這份召回公告，不少汽車大V和網友都表示歡迎。知名車評人“Blood旌旗”在微博上說，“喜大普奔，我一直都是單踏板的堅決反對者，強烈反對，這次特斯拉終于改了。”同時他表示，“基本上坐實大部分所謂‘剎車失靈’的案例都是踩錯了電門。”

　　“給我媽換車這個過程中，Model 3 我就是多少擔心這個不可調整的強動能回收。雖說自己開完全不擔心，但給家里人選擇會有顧慮。  現在支持這個更新之后，對于駕駛安全上的顧慮基本消除，現在更期待秋天的新 Model 3 了。”另一位數碼大V鐘文澤也在微博發表了相似的觀點。

　　為什么這么多網友都對單踏板模式有如此大的怨念，這個模式究竟有什么用？

　　在電動車時代，續航焦慮一直困擾著車企和車主，但凡能提高續航、加快補能效率的方案都會被車企重點考慮。為了最大限度延長電池續航，車企開發出能量回收系統，“單踏板模式”就是在這一背景下誕生的。

　　當然，“單踏板模式”，并非指電動汽車上只剩下了唯一的加速踏板，而是仍保留了加速和剎車兩個踏板。但有意思的是，加速踏板同時具備了剎車制動效果。

　　在車主踩下加速踏板后，電機就會把電能轉化為動能，驅動車輛前進；在車主松開加速踏板后，電機反轉為電池充電，消耗汽車的慣性以減速，甚至能達到滑行輕剎的效果。這便是電動汽車的“能量回收”。

　　特斯拉是首家在電動汽車上推出動能回收功能的品牌。在美國EPA工況下，動能回收可以為特斯拉帶來多達40% - 50%的回收貢獻的續航里程增幅。正是因為動能回收對電動車的續航大有裨益，包括比亞迪、蔚來、小鵬等中國主流電動車品牌，和特斯拉一樣把動能回收功能集成到加速踏板上。但和特斯拉不一樣的是，這些品牌并沒有強制單踏板模式。車輛在出廠時，是默認關閉單踏板模式。車主可以手動開啟該模式，并自行調整動能回收的力度。

　　事實上，一開始特斯拉的動能回收模式也是可以調節的，允許車主選擇是否使用單踏板模式。直到2020年6月，特斯拉在北美市場取消了低動能回收的模式，只留下了標準動能回收模式，且不可取消，也無法調節。2020年10月后，特斯拉在Model 3上率先取消了“兩檔動能回收力度調節”功能，并在此后生產的車型中，默認開啟強制動能回收模式，即外界所說的“強制單踏板模式”。

　　在部分網友看來，單踏板模式本身是一個極具創意的發明，但特斯拉強制車主使用單踏板模式，相當于剝奪了車主的選擇權。在該模式下，減速時腳也是踩在加速踏板上，這個狀態在腦海中成為潛意識，緊急情況下就可能會死死踩住加速踏板。而且，即便車主長時間深度踩下加速踏板，特斯拉也沒有足夠的提醒。這在本次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的召回公告中也有體現。

　　太平洋汽車就單踏板模式采訪了廣東汽車行業的一位工程師，他表示，他對單踏板模式持保留意見。據其了解，廣東的一些車企也在開發單踏板模式策略，肯定會針對性的優化。

　　至于本次召回對特斯拉的影響，業內人士表示，這場特斯拉在中國市場發起的史上最大規模召回，不會對特斯拉銷量形成多大影響。而一旦近期熱傳的FSD引入中國的消息得到證實，恐怕特斯拉還將迎來一波大賣。

　　而且，本次召回雖然數量驚人，但特斯拉并不需要大動干戈進行硬件上的改進，只需要通過OTA就可以解決。在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的召回公告發布的當天，就有不少車主收到了OTA通知。

　　盡管從上述層面看，本次召回對特斯拉影響不大，但回看過往的一些官司，特斯拉可能會面臨一些新麻煩。雖然本次召回公告或許從側面證實了不少車主對特斯拉“剎車失靈”的指控可能并不成立，但卻也坐實了特斯拉動能回收功能存在設計上的缺陷。

　　汽車大V朱玉龍-YL在微博表示，“對于普通特斯拉車主來說，召回公告就是司法訴訟的有力證據。這證明特斯拉之前的強制措施是不合理的，而這種設計本身會導致一定概率（國內的344起）的事故。即使是車主踩油門，這也是特斯拉的設計不合理。”

　　關于因設計缺陷導致的事故，汽車廠商是否要承擔相應責任，目前則存在一定的爭議。但可以想見的是，一些因特斯拉“剎車失靈”事件敗訴的車主，很可能會借這次召回反訴特斯拉，不然他們會需要支付天價賠償金。

　　特斯拉接下來的日子，恐怕并不寧靜。